拾光十五
【 江涉把自己的试卷拿起来,左手撑着桌面,右臂贴着楚洮耳边而过,将卷子拍在了他桌面上,然后他又将自己的身子向前送了送,努力伸直手臂,将手指点在卷面上:“就这个阅读。”
这个姿势,楚洮几乎被江涉拢在了怀里。
只要他绷直后背,或者稍微往后一靠,就能贴上江涉的胸口。
江涉的右臂还虚虚的搭在他的肩膀上,校服袖子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耳骨。
体温伴随着薄荷香的抑制剂味道环绕在他鼻翼。
江涉呼吸,气息就喷洒在他后颈。
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江涉喉结滚过的动作,哪怕他脑后并没有长着眼睛。
楚洮克制,克制的眼角都有些潮湿了。
他心里很痒,是少年人看了A-片后忍不住自-渎的那种痒。
可江涉明明喷了抑制剂,信息素也并没有干扰他。
即便干扰了他,他的生理构造也并不能对alpha信息素起反应。
楚洮要疯了。
他才刚分化,对很多生理知识模模糊糊,还不好意思跟父母沟通。】
(哦哟?这是怎么回事?)
(哎呀,其实不用不好意思的,有问题就应该问问,毕竟是父母。)
(是啊,有问题问一下也好,防患于未然吗。)
(对,总比之后严重了再说好。)
(不过,洮洮这是怎么回事?)
(前面简介不是说了吗?心灵腺体啊)
江涉挑眉:“哦?”
楚洮:……楚洮不想说话。
【他悻悻的缩回手,途中,也不知道怎的,手指鬼使神差的在楚洮脸上摸了一下。
温温滑滑的,细腻的连毛孔都感觉不到。
楚洮却像触了电一样,猛地站起了身。
江涉笑的很无辜:“不是故意的。”
楚洮抿了抿唇,沉默了片刻,用手背狠狠的擦过江涉摸得位置,低声道:“我去卫生间。”
他说罢,转身出了班级。
江涉却不自觉的轻轻揉擦着二指,仿佛在回味刚才的手感。
方盛近距离观看了全程,忍不住皱眉道:“阿涉,过分了吧,他毕竟是个alpha,你把他当Omega似的调戏,有点伤人自尊啊。”
江涉轻嗤一声,敛起眉,漫不经心道:“我什么时候不过分了。”
这倒没错。
方盛跟江涉认识的很早,原本不光他和徐园,江涉身边还有其他哥们儿,但后来大家去不同的学校读书,渐渐分开了。
当初他们一帮人在一起,特别叛逆特别疯,周边几个学校的校霸也被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。
那种抄家伙进局子的事儿,放普通人家早就被开除无数次了。
但江涉无所谓,听说他妈就是做行政的,每次都能把他捞出来。
现在江涉收敛多了,起码不会隔三差五去局子里喝杯茶。
调戏楚洮的确不算什么大事,但方盛就是觉得别扭。
因为江涉以前从来不屑调戏别人,都是勾勾手指,就有校花校草往身上扑。
偏偏见到楚洮转了性。】
(啧啧,吃人家豆腐!)
(我也想摸洮洮脸,一定很好摸)
(加一)
(别想了,江涉在看呢)
(方盛还会为洮洮说话啊)
(可惜……)
(楼上我懂你,可惜对错了人,人家本来就是官配小两口,哈哈哈)
(可不是转了性吗?毕竟自己以后的媳妇儿)
江涉:“你就这么想我的啊?”
方盛:“啊哈哈,那不是,我也不知道你俩是这样的关系啊”
楚星宁:不爽ing,虽然江涉对洮洮挺好的,但敢调戏我弟弟,欠揍!
【楚洮从教室出来,直奔普通班。
他冷着脸冲到班级门口,刚要进去,想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班级了,才生硬的敲了敲门。
“陶松,出来。”
“操!你他妈终于知道来找爸爸了!”
陶松扔下书,跑到门边在楚洮胸口砸了一拳。
没有楚洮给他抄作业,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的有多辛苦。
“变成alpha了果然不一样,连肌肉都结实了,我打都打不动。”陶松不满的嘟囔道。
“那是因为我比你热爱运动。”楚洮惨无人道的戳穿他。
陶松撇撇嘴,熟练的勾住他的肩,自然转移话题:“说吧,找爸爸什么事,给你撑腰?”
楚洮犹豫了一下:“你跟我到卫生间一趟。”
他把陶松带去了三楼专供Omega贴抑制贴的小隔间,趁没人注意,锁上了门。
楚洮深吸一口气,拉开了校服拉链,把自己的衣领扯开,露出大片的锁骨和脖颈。
陶松下意识抱住自己,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楚洮:“你要干嘛,我可不搞自己兄弟。”
他喜欢的软软萌萌的女孩子。
楚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对陶松道:“往我脖子上吹气,使劲吹。”
陶松没动,伸手摸了摸楚洮的额头:“你发烧了?”
“别废话,赶紧的。”
马上要上课了,楚洮没时间等。
陶松别别扭扭的扶着他的肩,在他颈前猛吹了一口气,嘟嘟囔囔道:“我又不是Omega,你让我吹有什么用。”
楚洮的目光沉了下来。
“Omega吹也没用。”
“啊?”
“我跟我哥成天在一起,也没什么注意的,他也没用。”
陶松不解: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?”
楚洮沉默了。
操。
他现在不知道,自己是对所有alpha都有冲动,还是只对江涉有冲动。
至少现在,他真的觉得日了狗了。】
(我去 ,刺激啊)
(江涉,快来看啊,洮洮让别人往他脖子上吹气!)
(陶松,危!)
江涉:我一时间竟不知该醋该喜
陶松:“……原来你当时让我那样是为了测试啊”
楚洮:“那不然呢?”
江涉:“你还想怎样?”
陶松:“……我,我没想怎样啊,我喜欢女孩子啊,香香软软的女孩子,我和楚洮就是纯纯的兄弟情啊”
潘智:啊,这熟悉的感觉啊,像极了顾飞吃我的假醋的时候啊,我和丞儿就是纯纯的爷孙情啊
【回到教室,楚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把阅读题的得分点给江涉写好,将卷子还给了他。
“好了。”
江涉接过来,满意的一笑,嘚瑟道:“真乖。”
楚洮的手指顿了一下,想起自己对江涉的反应,觉得无比郁闷。
他没搭理江涉口头占的便宜,扭过身继续写数学作业了。
方盛努力说服自己,阿涉只是空窗期太闲了,想找个人解解闷,楚洮偏巧是撞在枪口的那一个。
绝不可能是阿涉喜欢上一个alpha了。
他假装不经意道:“徐园刚才还说呢,财中几个哥们儿说要聚一聚,约了不少人,咱去玩玩呗,说不定能遇到喜欢的Omega?”
江涉捏着卷子端详楚洮的字,越看越顺眼,越看越可爱。
脾气那么犟,外表那么冷的人,怎么写的字这么可爱呢?
他不咸不淡道:“没心情。”
方盛咽了咽口水,用手在江涉眼前晃了晃:“别啊,听说财中的校花也去,她不是一直惦记你嘛,你这边跟苏景同刚闹翻,她就急着想聚呢。”
江涉皱眉:“你烦不烦,我对女人没兴趣。”
方盛悻悻的把手抽回来,不甘心道:“男的也有啊,只要你说去,凑上来的人还不大批大批的。”
江涉依然不动心:“你们玩吧,我不去了。”
方盛下意识看了楚洮一眼,楚洮正专心写作业,觉得他们吵,甚至还带了个耳塞。
“阿涉,你不会还对苏景同念念不忘吧?”
“滚。”
“那你就是心里有别人了?”
“管好你自己。”
江涉用警告的目光扫了方盛一眼,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卷子折起来,揣在书包里。
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卷子回家。】
(方盛你没想错,他就是喜欢上楚洮了)
(方.预言家.盛)
(预言家,刀了刀了)
(《小心翼翼》《第一次》《带回家》)
(啧啧,看来已经迷足深陷了啊)
楚洮:“你……”
江涉:“没错,我就是对你迷足深陷,非你不可了。”
【江涉再三确认了微信,短信,邮件。
的确没人给他发任何消息。
没人关心他带没带伞,是否会淋雨。
唯一弹出来的提醒是银行。
今天下午,银行收到汇款到账五十万。
每月的七号,是他妈给他打抚养费的日子。】
(啊这)
(唉,又是一个缺爱的孩子)
(养孩子不是只给钱就行的啊,钱给的再多,心理上也不会满足啊)
(所以说,涉哥和楚洮,刚好弥补了对方缺少的爱。)
(不说了,涉洮绝配,顶配,天仙配!)
楚洮:“江涉……”
江涉:“没事,我已经习惯了,而且,现在不是有你了吗?你多爱我一点就够了”
楚洮:“我会的,还有,我也是。”
江涉:“嗯。”
宋眠,楚父,江涉父母心情复杂。
其他人暗暗叹气,养小孩儿也是门学问啊。
一些夫夫开始庆幸,突然觉得没有孩子也挺好的。
被父母爱着长大的人不禁感叹,我爸妈真爱我,虽然我家不是特别有钱,但是最起码我们关系好,我过得很幸福。
另一些无父无母的:嗯,看来有时候无父无母也挺好的,本就没有的话,就不会失望。
【 他又害羞又害怕,白净的耳根都红了起来,喏喏道:“我...我找楚洮。”
楚洮站起身来:“我就是,抱歉,刚刚带着耳塞没听到,请问你有什么事吗?”
江涉在他身后,尾音一挑,意味深长道:“不认识啊。”这我就放心了。
Omega舔舔唇,乖巧道:“我叫西浔,是七班的团支书,我班楚星宁发烧了,他说你是他弟弟,让我来找你。”
楚洮急道:“发烧了?”
从早晨开始,楚星宁就不太舒服,好不容易坚持了一天,还是发烧了。
可是校医院已经下班,外面还下着大雨。
……
江涉一直目送楚洮的身影消失。
去医院?
外面的雨越来越大,校门口连车都打不着,就算家里来接,教学楼和校门口还隔着二百多米呢。
第一排的同学不甘心道:“Omega的抑制剂好香啊,是茉莉花茶味道的。”
方盛撇了撇嘴:“阿涉,楚星宁发烧了哎,你说咱用不用去献个殷勤?”
江涉扫了他一眼:“你有伞吗?”
方盛摸了摸桌堂,惊喜道:“有哎,上次吃火锅抽奖送的。”
江涉一把抽了过来,没好气道:“不他妈早说。”
方盛愣了愣:“喂,也不用这么急吧,操等等我啊!”
他踉踉跄跄的从座位里跳出来,跟着江涉跑了出去。
Omega班和alpha班中间隔了五十米长的透明长廊,平时也就老师上课来回走动。
江涉很少去那边,等找到了七班,人家说楚星宁被他弟弟人接走了。
方盛反倒打了退堂鼓:“哎呀算了算了,把伞给楚星宁咱就没有了,以后有的是认识的机会,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江涉没说话,转身向楼下走。
“卧槽?不至于这么积极吧,之前还说没心情呢!”
一楼的大平台上,挤了不少被雨堵在楼里的学生,大家吵吵嚷嚷闹闹哄哄,五一不在抱怨天气,抱怨学校没事儿总屏蔽信号。
空气里散着浓郁的雨腥味儿,呼吸间都带着淡淡的潮意。
天色暗沉,路灯明亮,细细密密的雨线斜洒向石板砖,在楼口留下一道泾渭分明的干湿线。
“哎有人跑出去了!”
“这么大的雨还跑啊?”
“那个...楚星宁哎!”
“发高烧了,着急去医院呢。”
方盛猛拍江涉的肩膀:“阿涉,那个稍微矮一点的就是楚星宁!你看见没!”
江涉没看见。
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人。
那个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,遮在楚星宁的头顶的人。
雨水毫不留情,很快淋湿了楚洮单薄的短袖,他一直折的很整齐的衣领,也吸水变重塌了下去。
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滚落,又沿着脖颈,滑进他的衣服里。
晚上很冷。
只穿着短袖应该挺凉的。
真他妈招人心疼。】
(唉,江涉真的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楚洮。)
(是啊,别人只会想着楚星宁发烧了,只有江涉想着那么大雨,楚洮穿着短袖挺凉的,只有江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心疼楚洮。)
(所以说,活该江涉能把楚洮追到手)
(没错没错)
【淮南一中门口挤满了私家车,宋眠的车停在马路对面。
楚洮花了好大得劲才在一众闪着灯,鸣着笛的车群中找到自己家的。
一件衣服挡不了多少雨,他搂着楚星宁,能感觉到楚星宁冻得微微发抖。
楚星宁头重脚轻,烧的很难受,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,被风一吹,皮肤冷的发紧。
宋眠火急火燎的从车上下来,跟楚洮一起,把楚星宁扶进后排躺下。
楚星宁皱着眉,紧紧闭着眼睛,缩成一团。
楚洮下意识伸手替宋眠挡着雨,哪怕杯水车薪:“妈,你快上车吧。”
宋眠“嘭”的一声把车门关上,抬手推开楚洮的胳膊:“怎么回事!你哥怎么发烧了!”
楚洮的手腕被宋眠拍的有些发疼,他怔了一下:“哥他一整天都不太舒服。”
宋眠摊开双臂,有些失控的比划着:“为什么不带你哥去校医院!为什么要挺到现在才告诉我!你哥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?烧坏了怎么办!”
楚洮彻底湿透,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耳鬓,浓密的睫毛卷在一起,细小的水珠摇摇欲坠,仿佛下一秒,就要滴在他眼睛里。
他喉结动了动,伸手摸了一把脸,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净,低声道:“抱歉。”
宋眠深吸了一口气,怒气冲冲的回了驾驶位。
楚洮垂下眼,拉开副驾驶的门。】
(这,有点过分了吧?)
(是啊,洮洮自己也是去了新班级,人生地不熟的,还被人欺负,遇见那么多事儿,而且和楚星宁也不在一起啊,他怎么可能时时注意着他啊)
(就是就是,而且洮洮知道星宁发烧了,也第一时间去找他了啊,还把衣服都给他了盖了)
(而且,他中午去找哥哥,哥哥也没说啥啊)
(对啊,楚洮又不是楚星宁肚子里的蛔虫,楚星宁他自己不说,楚洮他能怎么办啊?)
(而且,楚星宁身体不好又不怪楚洮,偏心也不能这样吧)
(幸亏洮洮坚强)
江涉第一时间抱住楚洮,楚洮也回抱住他,其实这些事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,因为,他已经有江涉了,他不需要太多,有江涉一个人就够了。
宋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,她才知道她原来这么偏心,这么过分,她对不起洮洮。
楚江民也眼眶微红,但他还是抱住宋眠无声安慰。
【他看见楚星宁强忍着难受,支起身子,抬起薄薄的眼皮,有气无力道:“妈,你喊什么。”
车外大雨滂沱,细密的雨珠在明亮的路灯下,泛着蜜黄色的光。
光点像密不透风的子弹,砸在地面,砸在车窗,水花四散奔离,分崩离析,涌入浓稠的黑暗。
马路两侧的洼面已经积了半指深的水,车轮胎泡在污水里,一卷就带起一片浪纹。
车内暖风开着,宋眠冷静了一点。
她扫了一眼楚洮,发现楚洮只是沉默的望着对面的教学楼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“今天弄养老保险的,拆迁赔偿的,补登户口的,还有办临时居住的人特别多,从早忙到晚,一分钟都不能歇,你爸又不在家,我下午还得跑回去关窗,现在你哥又生病,我一天天累死了。”
楚洮转过头来,从纸抽里抽了张纸,给宋眠擦了擦脖子上的雨水。
“妈,你辛苦了。”
宋眠见楚洮没什么反应,放心了。
她躲了躲楚洮的手:“你赶紧给自己擦擦吧,我没怎么湿。”
“嗯。”楚洮把纸巾收回来,在自己脸上随意擦了两下。
其实他也不用擦,因为已经湿透了。
不过如果能让宋眠安心,他还是会做的。
这大概就是母子之间的默契。
被楚星宁一提醒,宋眠也觉得刚刚冲他吼有点过分,但又碍于面子没法道歉,所以会干巴巴的解释原因。
而在他这里,就算过去了。
一家人怎么可能没有摩擦呢。】
(星宁对洮洮也挺好的,一直护着洮洮)
(是啊)
(不否认楚星宁对楚洮好,他也确实是真心的,就是看到后面吧,emm,心情复杂。)
(后面怎么了?)
(唉,三言两语说不清,慢慢看吧)
(洮洮太懂事了)
(一家人有摩擦是难免的,但是不能每次都委屈一个人啊)
(是啊,一个健康的,和谐的家庭关系,不可能只靠一个人的付出来维系。)
(唉,大人都是这样,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,却拉不下来脸向孩子道歉。)
(对啊,明明都说家是港湾,是最温暖,安全的地方,父母是最亲近的人,面对他们不需要有任何防备,可是我每次回家,还要伪装自己,不能在他们面前泄露任何不好的情绪,他们说了过分的话,让我伤心了,还不能表现出来,不能有一丝不满,不然就又是一轮说教,所以,我在家真的很累啊。我恨不得一直待在学校,放假我在大街上磨成都不想回家。)
(我也是,在家里太压抑了,想离家出走,不止一次这么想)
(都说父母是最亲近的人,可是往往最亲的人,伤人最深。)
(是啊,外人骂我一句我直接骂回去,根本不在乎。可是父母骂我一句,真的会一直想一直想,在脑子里循环播放,想一次,心就疼一次)
(一样一样)
唉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,都不容易。
空间里童年不幸,家庭不幸的多了去了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,但是没办法,在能力不够的时候就是要忍着,这世上每个人都不容易,但是光自怨自艾也没有什么用,还是要努力强大起来,才能改变命运啊。
正所谓,假如生活不如意,那就努力改变它。
【 雨势小了很多,但路上的积水已经很深了,借着黑夜的掩护,水下的路况看不清楚,深一脚浅一脚的,根本跑不快。
楚洮踉踉跄跄的赶到锁车的胡同口,他扶着潮湿的墙壁,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半天。
原本已经发干的头发又彻底变湿,一冷一热的交替,激的他头微微发胀。
缓了一会儿,楚洮单膝跪地,抹了把脸,去开自行车上的锁。
锁孔很小,夜色又沉。
他怕手机进水,还没带着手机过来,现在连个手电筒都没有。
楚洮只能摸索着,用指腹确定锁孔的位置,在尝试着开锁。
试着试着,他突然觉得脑袋顶上的雨停了。
有雨珠砸在伞面上砰砰的响声。
楚洮迷惑的抬起头,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他身后,举着伞,撑在他头顶。
这人有半边肩头都暴露在雨里,却努力把他完完整整的遮住。
昏黄的路灯斜斜的投在这人的身上,而这人的影子,被灯光拉长,融入淅淅沥沥的雨水里。
而楚洮上次在这里见到这人,正人还领着一帮兄弟,威胁着要他“听话”。
江涉首先开口:“你受虐-癖?”
楚洮:“......”
江涉:“你是植物成精吧,这么喜欢被雨淋?”
说话太刻薄。
楚洮随口道:“是啊,那你还给我撑伞。”
话一出口,两人都有些发愣。
江涉也想不明白,为什么看见楚洮狼狈的样子会这么生气。
楚洮也觉得,自己这话甚至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。
不管怎么说,江涉给他撑伞都是好心。】
(啊啊啊,好甜好甜)
(江涉专门过来给洮洮撑伞,慕了慕了,这是什么绝世好男友!)
(太宠了,太宠了)
(不过,有一说一,江涉嘴是真挺毒的。)
(《刻薄》)
(洮洮也不遑多让啊)
楚洮:“之前没机会说,谢谢你给我撑伞。”
江涉:“咱俩之间,用得着谢,如果这你都要专门给我道谢的话,那你要感谢我的事可真不少。”
楚洮:“…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?”
江涉:“那哪能呢,说着玩的,别当真。”
楚洮:“呵。”
【他垂着眼睛,站起身来,躲开江涉的伞。
“反正我都湿透了,你自己撑吧。”
他把自己的车子从水坑里搬上来,把车座上积的水抖掉。
江涉执意把伞遮在他那边,漫不经心道:“你不是带你哥走了吗,怎么又自己回来骑车?”
楚洮推着车到路口,淡声道:“办事。”
“办什么事?”江涉挡在他面前。
楚洮沉默了。
他本应该骑上车就走,但现在江涉也在,他不确定把江涉这么甩下合不合适。
“说啊,干嘛去?”江涉不耐烦的催道。
他爸给他在淮南附近租了个学区房,离得不远,走路就能到。
他也是顺路无意间撞到了楚洮。
楚洮抬眼,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:“我说了你会生气。”
江涉轻嗤:“我生个屁的气。”
楚洮叹了口气:“去洗衣店取你的校服裤子。”
江涉就在这儿呢,他没法瞒,也瞒不了。
现在他时间最宝贵,没空留在这儿闲扯。
“你冒着大雨跑出来,就为了给我取裤子?”
“嗯。”
江涉眯着眼,咬牙道:“我说让你手洗,你给我送洗衣店了?”
楚洮翻了个白眼。
一对一他可不忌惮江涉,还不一定谁打得过谁呢。
“谁给你手洗,苏景同也不会给你手洗。”
江涉挑眉:“你提苏景同干嘛?”
楚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到苏景同。
大概是淋雨淋的,他都懵了。
江涉皱眉:“你不会是喜欢苏景同吧?”
苏景同虽然矫情,做作,但到底也是个可人的Omega。
江涉当初也是看他长得不错,才勉强答应的。
可光有长相不行,苏景同根本吸引不了他,也完全不能让他产生征服欲。
他现在唯一有征服欲望的人是......】
楚洮:“征服欲?”
江涉:“对,只有你能让我产生征服欲,别人都不行,只有你。”
楚洮扭头,但是耳朵红了。
【 楚洮懒得跟他纠缠:“胡扯。”
江涉:“算了你别去了,我的裤子我自己去取。”
楚洮:“老板有事没洗,我准备拿回家洗,周五给你。”
江涉听他说话有些抖,沉声道:“我说算了,不用洗了。”
楚洮抿了下唇,喉结微微一滚,他握着车把的手紧了些,固执道:“都答应你了。”
正巧走到路灯下,视野明亮了些。
灯光由上至下笼罩,伴着细密的雨幕,坠落到伞面。
只有光透了下来。
江涉看向楚洮的身影,发现校服湿透后,紧紧的箍在他身上。
他的背,腰,臀,都被细细描摹出轮廓,一股清淡的信息素味道盈盈绕绕。
那是alpha的信息素,能让他产生竞争欲而不是快-感的信息素。
但江涉此刻想象不出来,还有什么比占有一个alpha更有快-感。
他甚至想搂住楚洮柔韧的腰,狠狠的揉一揉,看楚洮泪眼朦胧的样子。
楚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纳闷道:“你跟着我干嘛?”】
(跟着你干嘛?还能干嘛?当然是想干你啊)
(怎么干?用什么干?在哪干?)
(楼上,你们裤子绊着我了)
(我感觉有一辆车从我脸上经过)
(太污了,真是太污了,指指点点jpg)
楚洮无语,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。
江涉到时觉得弹幕说的挺好。
【 江涉勾唇:“你管我。”
楚洮:“......”但你影响我的时间啊!
有江涉在,他也不方便骑车就走,毕竟江涉还把伞分给了他一半多。
可两个人靠在一起,比一个人暖和不少,没人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温暖。】
(没错。)
(可千万不要拒绝啊)
(温暖是相互的。两个缺爱的人在一起,是相互温暖,相互救赎。)
(楼上会说话就多说点。)
【好在那一排简易平房离学校不远。
绕了两个胡同,又过了一个红绿灯,总算到了。
江涉嫌弃道:“你就把我的衣服送到这破地方洗?”
楚洮扫了他一眼,平静道:“江少爷,再破也比我手洗强。”
江涉冷不丁道:“我就喜欢你手洗。”他突然将手心搭在楚洮的手背,指腹轻轻扫过楚洮的骨节,满意道,“你手好看。”
楚洮心里莫名漏跳一拍。】
(江涉真是,我估计楚洮在江涉心里就和大五花在丞哥心里的地位一样。)
(为什么?)
(因为大五花在蒋丞心里是完美无缺的,而且很香很好吃,楚洮对江涉来说也一样,只不过此“吃”非彼“吃”)
(啧啧,楼上,你苦茶子飞了)
(不是,这破路你们也能开?)
(怎么不能开?只要想开车,何处不是路。)
(而且我最近在考驾照,一直在练车,所以,此时此刻,我克制不住想开车的心啊)
(这俩个车能一样吗?)
(好了,打住,歪了歪了,话题歪了,我们不是在讨论江涉时时刻刻,以各种方式,各种理由在馋楚洮身子吗?)
(楼上,总结精妙。)
江涉:“呵,我还是那句话,不馋自己媳妇身子的,算什么男人,我再怎么样,也比你们这群单身狗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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